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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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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6章

一抹隱微的赧色, 拂掠過溫廷安的眉心,她俯目低眉,左手指腹細緩地摩挲了一番右手的掌心腹地, 眼尾氤氳起了一抹秾纖的胭脂色, 她輕輕地勾玩著鬢角之下的一綹柔順青絲, 淺淡地聲道:“怎的可能?”

溫廷安有時覺得溫畫眉這個胞妹,委實是人小鬼大的,與大人息息相關的事,她似乎什麽都知道。

溫廷安對溫畫眉正色道:“大人的事情, 小孩子別管那麽多。”

溫畫眉聞言,毫不客氣地吐了吐舌,道:“長姊不也如此麽, 經常管我的事兒, 現在連我的人生大事也要操管了,哼。”

溫畫眉擡了擡下頷, 一錯不錯凝視著溫廷安:“只需官兵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麽?”

溫廷安覺得溫畫眉這話說得很吊詭, 似乎說得很在理,但她細忖之下,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,覺得溫畫眉所述之話, 又不能全算是正確的。

溫廷安拂袖抻腕, 纖細的素指,很輕很輕地戳了一戳胞妹的臉,正色道:“楊兄這個人, 既是敦厚,又且寬實, 我與他有數年的同窗之誼,也曾共事很久的一段時日,我算是對他知根知底的了,因於此,不論是為人處世,還是待人接物方面,亦或是事業心方面,楊兄算是格外牢靠的了。”

溫畫眉撅起櫻桃小嘴,碎碎念道:“人家其實很小,沒那麽想要嫁人成家,人家想要搞事業。”

溫廷安聞言,稍稍地怔然了一番,覺得胞妹委實是語出驚人,端的是『語不驚人死不休』。

溫畫眉解釋道:“我從很早的時刻,就開始觀察長姊和溫廷舜了,深覺從你們身上,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,哪怕沒有正式納吉下聘禮,也可以做到伉儷情深,而且,你們兩個所過的日子,並非俗世意義上的男耕女織或是小橋流水人家,而是那種近似於快意江湖般的人生,這樣的活法,便是我所期待的,不光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,還有能活出真正自己的價值。”

溫廷安靜緩地伸出一截藕腕,纖纖素手觸碰了一下溫畫眉的額庭,觸指一片綿長持久的溫涼。

溫畫眉淡覷長姊一眼,眸底盡是不解:“長姊觸碰我額庭作甚?”

溫廷安:“眉姐兒沒發燒啊,亦未感染什麽風寒。”

溫畫眉困惑地啊了一聲,起初,她並沒有真正理解溫廷安的意思,但後來她幡然醒悟,遽地一拍腦門,一錯不錯地盯著溫廷安道:“長兄莫不是認為我方才是在胡言亂語?”

溫廷安聞言,不覺莞爾,搖了搖首,道:“不是,我是在確證一樁件事。”

溫畫眉納罕地道:“確證什麽事體?”

溫廷安一本正經地道:“我是想知曉,眉姐兒方才所述的那一席話,到底是發自肺腑,還是頭腦發熱之時的沖動之言。”

在溫畫眉稍稍驚怔地註視之下,溫廷安眸色靜緩地下垂,眼尾輕輕勾勒出了一道清清淺淺的笑弧,道:“眉姐兒額庭的溫度與尋常人無異,看來,方才所言,你確乎是發自肺腑。”

溫畫眉淡寂地冷哼了一聲,道:“人也是會成長的,一些心流和觀念,亦是會生發出一些變化,長姊難道不替我有這種想法而感到蘊藉麽?”

溫廷安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線,一記纖纖素指,撣了一下溫畫眉的額庭,溫畫眉一記吃疼,溫畫眉捂住額心,淡淡地吃了一記悶疼,低聲嚷道:“長兄幹嘛撣我額庭?很疼啊。“

溫廷安故作一副納罕之色,道:“很疼麽?我明明用的力道很輕啊。”

溫畫眉眸底蘸染了一絲瑩潤之色,纖指戳了一戳自己的額庭,撮著菱唇道:“瞅瞅看,人家額庭肌膚都紅了QAQ”

溫廷安頓時心疼了大半截,一晌手指揉了一揉胞妹光潔的額庭,一晌溫聲蘊藉說道:“我揉揉,還疼不?”

溫畫眉嘴唇繃成了一條細線,鵝蛋臉上浮泛起了一絲顯著的暈紅,費解地問道:“所以說,長兄為何要撣我額庭呢?”

溫廷安正兒八經地道:“這是對眉姐兒方才那一席成熟話辭的犒賞啊。”

溫畫眉兩腮高高地鼓起,鼓成了河豚腮,故作不虞道:“那我情願不要這種犒賞了。”

溫廷安面露一抹蘊藉之色,捋起數疊袖裾,兩截藕白色的柔嫩手腕,很輕很輕地伸了過去,將溫畫眉輕輕地攬入懷中,她溫和地摸了摸溫畫眉的頭,悉聲道:“能聽到眉姐兒這般說,我深感蘊藉,從眉姐兒領著大理寺前去六座縣衙,疏通了各處縣令的關節的那一刻,我便是能夠顯著地感受到眉姐兒的成長。”

溫畫眉的鵝蛋臉,很輕很輕地,在溫廷安的前襟處蹭了一蹭,她低聲說道:“長姊幹嘛一味憂心擔慮我的事,何不為你自己做些籌謀?”

在昏晦的光影燭照之中,溫廷安緩緩地瞠開了眼眸:“我的事兒,水到渠成,不需要擔慮什麽。”

溫畫眉道:“長姊以為自己能夠瞞著我麽?“

在溫廷安略顯怔忪的註視之下,溫畫眉道:“其實,我皆是聽說過了,溫廷舜在父親那兒通了關,但在大夫人這兒還沒有,我還聽到了一些風聲,說是長兄一直幫襯著溫廷舜。”

溫廷安聞言,有些語塞,這個小妮子,怎的什麽都知曉?

這明明是她不久前與呂氏商談過的事,溫畫眉怎麽這般快就知曉了呢?

溫廷安故作蹙眉,道:“是大夫人告訴你的麽?”

溫畫眉一晌撚著波浪鼓,兩枚鼓槌在平滑的鼓面之上,敲奏出了頗有節律的音動,一晌舒展著細細的螺眉,光潔的額庭上盡是揄揚之色:“自然不是,大夫人哪裏肯將這種事告知予我呢?”

溫廷安繼續追問:“那你是在我的身邊布置了幾道暗樁,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?”

溫畫眉莞爾道:“長姊說這番話,委實折煞我了,我不過一介女流之輩,怎的可能會給堂堂大理寺少卿安置暗樁與眼線呢?”

溫廷安狹了狹眸,其實她所述的那個問題,也僅是一種玩笑之語。

溫畫眉在這個時候也坦誠了,娓娓說道:“在長姊率著大理寺一眾官員,從洛陽前往冀州之時,獲悉這個風聲的時候,大夫人便是深切地預料著了,覺得長姊很可能會將溫廷舜領進門,大夫人當時便是真真切切地親口說了,不會就這般同意你與溫廷舜二人之間的事。因於此,我才能對大夫人與你所論及之事,熟記於心。”

溫廷安恍然頓悟,一番了然,笑了一笑,對溫畫眉道:“所以說,兜兜轉轉下來,眉姐兒想要問些什麽呢?”

溫畫眉道:“我目下就很好奇,溫廷舜一直都看慣了穿男裝的長姊,若是今番見著了扮回女裝的長姊,我很好奇溫廷舜會作何反應。”

一抹胭脂色掠過溫廷安的眉庭,她再度挑指,不輕不重地撣了一下溫畫眉的額心。

溫畫眉一記吃疼,捂著額心,不解地望定溫廷安,一記吃痛後,她頗為不解地問道:“為何長姊又要撣我的額庭?”

溫廷安一晌靜靜捂揉著溫廷安的額心,一晌道:“此前都說過了,大人的事,小孩兒少管。”

溫畫眉的嘴巴高高地撅了起來,鼻腔之中嗤出了一記極淡的『哼』聲,揪起溫廷安的袖袂,很輕很輕地晃了一晃,用軟糯的口吻道:“我把什麽事兒都跟長姊坦誠了,長姊居然不坦誠以代,這未免有些不公平了啊。”

小妮子的口吻,天然有一種純澈且溫糯的力量,聽得溫廷安心壁庶幾都化開了去。

溫廷安牽拉著溫畫眉的手,徐緩地說道:“其實,溫廷安已然是看過我扮回女兒裝的面目了,今晌也不是我頭一回扮回女裝。”

溫畫眉的嘴巴長成了一個雞蛋的形狀,說:“原來如此。”

溫畫眉由衷地說道:“但我覺得,長姊今晌穿得特別好看,我特別喜歡。”

溫廷安都快被說得不好意思了,輕柔地薅了薅溫畫眉的丱發雙髻,“就眉姐兒會說話。”

姊妹倆正說間,馬車在一片轔轔聲之中,抵達了呂府。

溫廷安頓時變得有些拘謹,整個人正襟危坐起來。

溫畫眉見狀,咯咯地笑了起來,小指頭勾起了溫廷安的時候,很輕很輕地晃了一晃,說:“長姊怎的這般緊張局促,老太祖母並不如溫青松那般嚴厲,她現在變得特別慈霭,長姊盡管去便是了,我跟祖母相處了近一年,我都不如何畏懼她了,更何況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長姊呢?”

溫廷安靜靜地深呼吸了一口氣,下馬車的時候,擡眸朝著呂府睇望過去。

溫廷安自以為見識過諸多的大戶人家了,最起碼她今生今世的出身本就不低,但在見到呂府的時候,她驀然感受到了一種大氣、磅礴、恢弘的氣勢。

雕梁畫棟,重樓疊宇,甃瓦朱門,萬象森羅,目之所及之處,俱是一派森嚴之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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